问:为什么说“净土全仗佛力宗门全仗自力”的说法是诽谤禅宗?
答:有人说:念佛之人全仗佛力加持,所以有进无退。遇到困难念一句“阿弥陀佛”,自然就解决了。所谓“口念佛,身礼佛,心忆佛”,身口意三业全是佛力成就的。而禅宗修行全仗自力,不仗佛力,所以不但道念难成,且众业难消。
此是谤佛谤法之言。“净土侧重佛力修行,禅宗侧重自力修行”,这样的说法如果只是站在相对的角度谈二宗修行的侧重点,姑且可论。但如果认为净土修行绝对倚仗佛力不仗自力,禅宗修行绝对倚仗自力不仗佛力,这是将众生心与佛心对立,将众生清净自性与佛性对立。这是从根本上将众生成佛之因理解错了。因为,从来就没有自心之外的“佛力”,从来就没有与佛力无关的“自力”。
如果说“净土全仗佛力,宗门全仗自力”,并因此认为禅宗修行不如净土,事实上是一方面把“自力”看成绝对的凡夫力,认为禅宗是在依实执而修行;一方面把对众生的救度看成是实有的救度,把修行人一切的身口意现象直接当成佛力的展现,因此把自己修行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全部推给了佛。这样的理解,既否定了众生心性本净,把烦恼坐实,同时也把佛性实有化,而在“仗佛力的修行”中实际助长惰性,并不是对自己的慧命负责。
事实上,哪里有绝对的佛力和绝对的自力?所谓自他,只是暂时顺应众生名相分别的习惯姑且说之。能让众生成佛的“自力”从本质上来说,就是清净的自性,我们在修行中的一切身口意的施展都是自性起用。而这自性的功用,就是如来智慧德相的显现,是佛性的功用,即是佛力,只是众生因为实执的覆蔽而不能发现。因此,所有的修行都是为了回归此处,而不是向外增益获得一个实有的佛果。所以,《坛经》云:“何期自性本自清净,何期自性本不生灭,何期自性本自具足,何期自性本无动摇,何期自性能生万法。”
相应的,能让众生倚仗成佛的“佛力”,不在众生心外,不在每个生命体的世界之外,它就是清净的自性。所以,《坛经》云“归依自性三宝”“见自性有三身佛。此三身佛,从自性生,不从外得”“不见自性外觅佛”“真如自性是真佛”。
所以,无论是侧重“佛力”,还是侧重“自力”,众生“成佛的可能性”都不是从实有分别里来的,不是从实有的佛力和实有的自力中来的。实有因不能成就无为果,侧重自力或佛力,必然都是以“无为”为因。
修行之人,与其定要在自力、他力的概念上一争高下,不如反求诸己心。如来果禅师云:“念佛人,自力保持一心不乱,又仗佛力,保持一心不乱。一心之佛,从无再乱。参禅之人,全仗自力,不假他力。能究竟佛是谁念的,不许片念走作。”工夫做到一心不乱,哪有工夫计较自力他力?工夫做到一心不乱,再来理解念佛人的“仗佛力”,参禅人的“仗自力”,才算有了用心的真实基础。
来果禅师又举例比较:
“类如禅净二人,经行至热闹处。参禅之人,瞬目观心,威仪整肃,对于极美色相现前,即时收拾视听,以自力工夫提足,如是外无声色,内无尘染,工夫全在。
“念佛之人,一向是仗佛力为人,对于极美色相现前,佛能令心不动,佛能令眼不见,佛能令心不乱者,真有仗佛力维护。不然,随声逐色去可乎?瞒人得,恐瞒己不得也。不但佛不能念,连心被声色拖去了,再想念佛也大难。
“此际,正是仗佛力之要关。佛若不替我收视听,不替我离声色,何仗佛力之有?前已在闹境中念过佛,有自力,有佛力,当各自知。且曰:佛被境迁,当仗佛力,以成一心不乱。如因中一心多心,随业流转,无仗佛力实据,果上欲仗佛力者,为何如之?”
所以,无论禅净,修行的工夫全在心上。能够一心不乱,能够识得自心,佛力、自力自然不成矛盾。否则,不过是在口头上逞高下之快,又与佛何关?于心何益?